风月无门

【湛澄】翻指学宫商

原著向5000字一发完,老夫老妻婚后的蜜里调油生活,和@ella deng 的画是联动,祝大家新的一年快快乐乐万事如意事事顺心!也祝大家都有吃不完的粮!再祝含光君与江宗主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!恩恩爱爱举案齐眉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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云深不知处的景还是一如既往,烟绕百花千树,瀑如白玉倾泻而下,溅上崖岸早已被洗磨得光滑的石背,倏然一跌,便是珠玉乱跳。狭细水流穿过二石一隙,仿如一线,和着远处风声带着香一同奔流。


有花香入了静室院中,一束早梅花开得艳,红得愈生冷,像是要垂垂落人鬓鬟,簪上一枝小朵,平白添上几分生气。清寒于是被艳色浇透,无端可人。


梅枝下横一架古琴,有人翻指弄宫商,那人微微垂首,侧颜昳丽,连垂落的梅花都仿佛是为他作衬。修长指尖经弦,轻巧一拨……唔,如果云深有燕子鹂莺,大底能惊飞无数鸣禽……


江澄拧了下眉,好看一双柳眉皱在一起,显然很是苦恼,他又弹弄一弦,音律几乎叫人不堪忍受,老梅树的枝桠颤了颤,悠悠然地落了几片梅花瓣。


江澄盯着琴架上几瓣红,颇有些不可置信地喃喃自问:“真有这么难听?”明明他听着还好来着,连花也听不下去吗!?江澄不经有些泄气,撇撇嘴,伸手打算乱弹一通作为发泄。早知便不学琴,这会倒是坑了自己一回。


他正欲下指经弦,又被一只修长素白的手按住,他抬眼,对上一双无波无澜的琥珀眼瞳,蓝湛轻道:“不可如此。”江澄眉梢又拧在一起了,干脆破罐子破摔,道:“你要我学琴,我也学不会,还不如回云梦教那群小子练剑。”


分明是自己要强,想学了琴,与他作赌约,若他一月之期学得一曲成,便算他赢蓝湛,若一月之期仍是不得,反之算蓝湛赢他。


江宗主是卯足了劲儿想要赢蓝湛一回,偏偏他向来对音律不甚相通,要说宫商角徵羽他倒也认识,只是时常错了音,不然怎么说他与音律有仇?


蓝湛见他如此,便在他身旁坐下,将人虚虚揽入怀里,一时间贴得极近,蓝湛稍一低眼,便看见江澄略略发红的耳尖,指尖便有些发痒,连着心也开始蠢蠢欲动。


“我教你。”蓝湛听见自己的声音在江澄耳边响起,一时竟有些干哑。


低而磁的声音透过江澄耳朵,让他耳尖愈红,眼睛却亮了起来,像是潋滟一池春水,漂亮得很,江宗主是生了一双好眼睛的,只是平素里以阴鸷狠辣作足伪装,教人也不敢直看。这会儿褪下那些狠厉阴鸷,一双杏眼便好像能看到人心里去,让人心尖儿都软和起来,他本就生一幅好样貌。


“你真要教?”江澄稍稍拔高声音,有些犹豫,半晌,又道:“你教了,也算是规则之内,又不是我让你教的。”


“好。”含光君只是轻轻巧巧一个字,让江宗主便不自在多,忸怩得很,“哼”了一句,嘴角却有些扬了起来。


蓝湛将手覆在江澄手背,教他轻叩一弦,弹出一段生脆之音,刹那柔风缓缓,枝桠轻颤,艳得生冷的红梅招着瓣儿,垂垂覆上人肩,蓝湛一侧眼,稍稍低头,以唇齿相衔,将那瓣梅花衔起。


江澄侧头,唇畔擦过梅花,愈显得红。他很是不自在,又难免被美人衔花这一景象蛊到,心尖也痒痒,恨不得取而代之那片花瓣,到底江宗主面皮子薄得很,伸手取下蓝湛唇衔的梅花,羞恼道:“学琴呢!你给我正经点!”


蓝湛眼瞳含笑,只低低应他一声,揽住江澄腰身的手愈拢,低语像是在江澄耳边呢喃,“美人在怀,我非柳下惠。”江澄耳朵红得要滴血了,干脆想起身,又被蓝湛一手箍住腰肢。


知江澄面皮子薄,蓝湛也不再逗他,教人认真学起了琴,指尖轻轻一拨,弦乐先起,音律和着风,曳动枝梢红梅。


“相传,上古伏羲伐桐制琴,金木水火土五只灵鸟飞至桐木,便幻作五音,成为宫商角徵羽。”


低磁的声音伴随着弦音娓娓道来,江澄稍有愣神,指尖只能随着蓝湛的动作而动作,音律缭绕,江澄灵台一片清明,似有所悟,几只彩蝶双双飞来,越上一枝红梅,蝶翅轻轻扇动,和着风和着香,恍惚不是人间。


他忘了拨弦,声乐一止,都如水月镜花般消散,只有曳着红梅的风,载着花起舞。


江澄有些茫然,偏头看向蓝湛,道:“你怎么不弹了?”


蓝湛低眉看他,“一直是你在弹。你不动,声乐便止。”


江澄尚存狐疑,“你可别骗我,我又不会弹。”


蓝湛稍一低头,吻上江澄眉骨,让江宗主红了脸,要去推他,也没能推开,“哼”了一句,“你让我自己来。”


蓝湛听他的,松开覆在江澄手上的手,转而绕环上他的腰身,道:“你来。”江澄知道推他不住,干脆也就由着他,弦音断断续续的,曲不成调,实在说得上是不堪入耳,方才天籁仿佛只是偶然的灵光乍现,


最终江澄气恼一拍琴,道:“我不学了!”


蓝湛有些忍俊不禁,将琴收了,道:“明日再学也好。”


江澄又要瞪他,道:“我看你分明故意的,明知我于音律一窍不通,还要应下赌约。”


啊……说来实在怨不得蓝湛。


二人以琴为赌,一月为期。说来还是江宗主一时心血来潮,偏觉着弹琴弄萧雅极,又实在有些手痒。


拨弄两下忘机琴,道:“我若学会一曲,今年过年便在莲花坞过,反之我去你云深,你觉如何?”


蓝湛当时犹有存疑,江澄不通音律,弹也弹不出调子,这会也不知哪里来的心血来潮,忽然要以此为赌约。蓝湛自无不应,当即便欣然应下。


江宗主若是说学琴,那便真不带含糊的,当真是认认真真钻研起了琴谱,宫商角徵羽更是研究了个彻底,奈何天生没点亮音律上的天赋,即便琴谱已能倒背如流,一摸到琴弦,琴音还是断断续续,曲不成调。


时间久了,难免泄气,可江澄哪里是个肯服输的主儿,便每天都要摸两下琴,来了云深也没闲着。这会儿是泄气了,让蓝湛收了琴,被人牵着进了房中。


江澄像是还在苦恼。


蓝湛觑他脸色,拉过他的手,将五指都摊开,一根根捻着,又紧紧扣住,道:“学琴,非一日之功,有人学了一年,也不过才堪入门。”


江澄眼睛一转,道:“当真?”


真倒是真的,这指普通人。


“那你又学了多久?”江澄上下看他,倒真有些好奇,蓝湛答道:“自六岁学琴,今已二十矣。”


蓝湛说得囫囵,瞒下当初初学时三天内便学得一曲的事儿,到底是自己道侣,总不能打击,江澄又好面子,要真把人气得不理自己了,受苦的还不是自己?


江澄自然知晓蓝湛瞒他学琴速度,也不拆穿,“哼”道:“自然,有天赋的学起来要快。”


这话似乎怎么答也不合适,蓝湛明智地选择不答,给人倒了杯茶,“今日要陪小辈们夜猎么?”江澄没答,要去拿茶,又被他一把握住手拉进怀里。


他一时不防,额头撞他肩上,叫人抱个满怀,“蓝忘机,你有病啊!”江澄“嘶”了一声,蓝湛又替他揉揉额头,也不恼,“我问你话。”


“我这不是没想好么……”他被人掐着腰,这会整个人都坐在蓝湛身上,长臂把他腰身圈起。江澄不惯他这样腻歪,要起身,又挣脱不过。伸手在蓝湛手臂上拧了一把,叫蓝湛皱起了眉,那双淡若琉璃的眼瞳也看他,状似无辜,“疼……”


江澄:“……”江澄觉得有些牙疼,偏偏看不得他这样,怪可人怜的,干脆心一横,倾身去亲他唇角。


“好了,别作怪了!”


蓝湛倒不作怪,只搂他腰,额头相抵,问道:“陪我夜猎?”


江澄“哼”笑一声,便有些阴阳怪气起来,“含光君灵力强盛,哪里还要我作陪?怕不是存心折煞江某。”


“去不去?”


蓝湛又问一遍,手也不客气地在江澄身上挠来挠去,江澄被他挠着痒痒肉,就有点绷不住了,往他怀里躲,偏偏抓不住含光君作乱的手,笑得眼泪都要出来。


“别……别挠我……”


“诶……蓝忘机!!去去!我去还不成吗!”


江澄说完,蓝湛才住了手,将人扶正了。他又被江澄抓住双手,伸手一把扯了抹额,毫不客气地将蓝湛两只手腕捆在一起,打了个颇有仪式感的蝴蝶结。


一只手抬起蓝湛下颔。


“下次还闹我吗?”


蓝湛眨了下眼,没有说话,江澄伸手去捏他的脸,“我捆得是你的手,又没有堵你的嘴,含光君是话也不会说了吗?”他掐着蓝湛的脸,眉梢扬起一边,端得有些意气风发。


“没闹。”蓝湛声音清清浅浅,叫江澄没忍住捶他一肩,冷眼对他,“没闹作甚么挠我。”


“利息。”


江澄:“……”


蓝湛看着他,轻轻道:“我教你学琴,合该收些利息。”


江澄一恼,把他推到床上去,“还说!分明是你占我便宜,反倒找我收利息,不要脸!”


捆在手腕上的抹额不知何时松散,叫蓝湛将其束在江澄身上,顺势把人搂个满怀。江澄一下被他反制,察觉蓝湛的将将要扯开腰封,忙说道:“不闹了!不闹了!”


“嗯?”


“不闹了?”


江澄莫名有点怵,抓住蓝湛放在腰间的手,“不闹了!”


蓝湛果真没闹他,将人扶起了,下了床,江澄问道:“去哪里夜猎?”


“大沅山。”


还未戌时,小双璧便已在云深石阶前等候。


未几,蓝湛与江澄才出得山门。


蓝景仪瞪大眼睛,“含光君与江宗主要同我们一起夜猎?”


蓝湛轻一颔首,“掠阵。”


蓝景仪的眼睛亮起来,“那……”


话没说完,被蓝思追扯了下衣袖,将人扯到后面,谦敬应首。


一路御剑。


“干嘛不让我问!!”蓝景仪小声地嚷道,他还想知道江宗主能不能出手呐,甩鞭子的江宗主老威风了。


蓝思追有些无奈,偷偷回眼看了下御剑的两人,小声回道:“我们是夜猎,含光君与江宗主怕是……”来当约会的,估摸着到了大沅山,江宗主与含光君便该不见踪影了。


到了大沅山,蓝思追与蓝景仪先行一步,江澄正要跟上去,被蓝湛一拉,拧眉看他,“不是要为小辈掠阵,你怎么不走。”


“他们可以应付。”蓝湛淡淡道。又扣着江澄五指,“我们不与他们一道。”


这下江澄才明白过来,斜眼睨他,“好说是为小辈掠阵,分明想假公济私。”


“嗯。”


蓝湛并不否认,拉着他入另一条小径。


两人并肩而行,虽然都静默无声,却又异常和谐,穿花拂树,便木暗花明。


“先别看。”蓝湛忽然伸手遮住江澄视线,低磁的声音响在江澄耳边,仿佛流水轻叩石弦,让江澄心跳都快了一瞬,又忍不住暗暗唾弃自己,都老夫老妻了,还这么遭不住,怪丢人的。


修道者五感敏锐,蓝湛稍一垂眼,便能看见江澄生红的耳尖,他伸手轻轻一拨,像是低低笑了一声,又很快如烟,消散无痕。


“你笑什么!”江澄有些恼羞成怒,刚要扒下蓝湛遮挡自己眼睛的手,蓝湛已经先把手放下了。


眼前景致几乎让江澄一滞。


湖泊澄净明澈,湖面石桩隐隐,湖心一亭,垂下嫩绿的枝条,不知是什么灵植,朵儿莹莹细细,香淡不腻,幽光莹莹,颇为漂亮,湖泊四周幽草成芳。


蓝湛指尖泄一点灵力,湖泊上萤虫高低,有几只飞停于江澄指尖。


“送给你。”蓝湛轻轻在江澄耳边道。


江澄才回神,低骂道:“老夫老妻了,还搞这些花里胡哨的作什么。”然翘起的嘴角却怎么也藏不住喜意。


“好看,便想送给你,不喜欢吗?”


蓝湛看着他,明知他欢喜得很,只不过口是心非,偏想听到他说喜欢二字。故而一双眼瞳看着江澄时,隐隐藏着失落。


“哼……反正你都送了,也算是一份心意,勉强喜欢好了。”


还真是……一贯的口是心非。蓝湛也不再追问,只拉着他踏上木桩,几步到了亭子。亭中灵气浓郁,八柱雕刻着高山流水,一横一竖都极其精细,蓝湛点燃烛灯。


霎时亮起澄黄的灯光,而雕琢在柱子上的画仿佛活了过来,高山耸峙几乎要穿入云中,繁密树重仿佛被风徐徐吹动,倾泻如玉的瀑布倒入崖底,便溅出无数珠玉跳入湖中,东西恰好个日月同天,耳中有禽鸣兽吠朝天一吼,又是各自东奔西走。


直到红烛燃尽,那些景象和声响才完全消失。


江澄才堪堪回神,拉住蓝湛的袖子,“怎么办到的?”


“皆是灵力雕琢而成。”蓝湛答道。


这处地界也是偶然得知,前一阵夜猎时发觉有恶蛟匿于湖中,择人而噬,蓝湛费了好一番功夫才将恶蛟修为打散,也不知恶蛟吞噬了多少人,怨气极深极重。


恶蛟死前尚想反扑,却被蓝湛识破,见它死不悔改,才取其性命。


又看此地风景着实秀美,才福至心灵,起了一番好好打磨并送给江澄的心思,蛟骨被封入柱中,一琢一磨,一划一刻,皆有灵力注入,每每点燃红烛,辅之以灵力,便能观此奇景。


“可喜欢?”蓝湛又问。


江澄嘴角翘起,轻轻“哼”了一句,“凑合。”


蓝湛稍稍倾身,显然是讨要奖励,江澄抬头吻上蓝湛唇角,一触即分。蓝湛显然不满意,正要闹他,江澄赶忙说道:“好了,不闹了,将将亥时,该回去了。”


倒也是……偏头看他一眼,意味极其明显,回去再收拾。江澄轻咳一声,不再看他,拉着人要走。


于是二人并步离开,并以阵法将此封存。


蓝思追与蓝景仪早已在大沅山入口等着,见二人出来,各是躬身行礼,“含光君,江宗主。”


蓝湛轻轻颔首,几人便御剑回了云深。


蓝景仪小声地问道:“思追,你知道含光君和江宗主做什么去了吗?”


蓝思追的笑容有点崩不住,他哪里知道含光君和江宗主做什么去了!!“可能是去除祟吧……”


御剑前方的二人并未注意小辈的谈论,不过半个时辰,便已到了云深山门。


回到静室,洗漱过后,也将将至亥时。


蓝湛一下把没有防备的江澄扑在床上,一双眼瞳盯着江澄,“嗯?”


江澄叫他压着,也没法动弹,“哎……你别闹了……”


“那你再亲。”蓝湛偏有些不依不饶,倾了身子,江澄喉头微微动了下,闭上眼,便吻上那张薄淡的唇,蓝湛任他亲着,又忍不住反客为主,舌尖舔弄着江澄唇瓣,又撬开江澄齿关,含着舌尖吮吸,几乎要吻得江澄喘不过气来,蓝湛才肯罢休,稍稍分开。


江澄眨了下眼,那双眼洇着湿气,怪是勾人的。


蓝湛起了身,正要下床去,江澄拉住他,问道:“你做什么去?”


“给你做些吃食,你来云深两日,吃得少了些。”蓝湛伸手捏捏江澄的脸,认真地道:“好像瘦了。”


江澄恼怒拍开他的手,道:“哪里瘦了。”


蓝湛没答,出了门去。


两刻钟后,才提着食盒进来。揭了食盒的盖子,将菜样一一摆了,一荤一素一汤,也不是云深常吃的苦菜团子,倒是色香味俱全,一下便把江澄馋虫勾起。


也顾不得矜持,取了筷子便自顾自吃起来,蓝湛只坐一旁看他,时而给他夹菜。看他吃得两颊鼓鼓,怪是可爱。


江澄瞥他一眼,夹起块肉往含光君嘴里塞,蓝湛向来少拒绝江澄,这会也乖顺地张口吃了。等吃完了,含光君将盘碗收拾好,江澄才倒在床上,拍拍肚子,斜眼睨他,“含光君给我开小灶,算不算犯了戒律?”


“不算。”


蓝湛答得轻巧,凑过去亲他眉眼,道:“自家道侣,总要吃好些,不能亏了江宗主。”


江澄没能调笑到他,撇撇嘴,又叹了口气,道:“我怎么觉得,我最近都被你喂胖了些。”


“没有,是你太瘦。”蓝湛答道,又去一把搂住他的腰,像是在掂量,“若是能重些,也好。”


江澄去拍他的手,没打开,干脆两条腿缠住他的腰,两人又翻作一团,烛灯骤熄,床帐放下,偶传来旖旎声响,便是一夜春宵。


至于琴……江宗主第二日还是要学的,只是腰身酸软,怎么也使不上劲儿,坐在含光君身上,被他揉着腰,连琴也弹得断断续续,心神都被腰间的手给揉乱了。忍不住要骂他,“好说是教我学琴,我看分明是来给我使绊子。”


含光君自然是任骂任捶,“你若弹错一个音,我便闹你一回。”


江澄脸一红,登时有些挂不住,“哼”了一句,道:“说得好像学会了你便不会闹一样。”


至于江宗主何时学会……那要看含光君的惩罚力度大不大啦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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