风月无门

【湛澄】月被云防:第四十二章·熟知书我复谁看

本章有湛澄回忆杀,原著向重生梗,观音庙后的借尸还魂,具体预警看第一章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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几日后,蓝曦臣传来消息,已然确定立宗之中混入了鬼修,只是不知用了什么方法将此隐瞒,看起来和正常修者无异。立宗尚且不足为惧,怕只怕其他宗门也有鬼修混在其中。


蓝湛将信看到了尾,又吩咐小厮将信送予云如鹤,叫他也看上一看。这会儿天儿还早,堪堪卯时一刻初,江澄还有些困倦。蓝湛偏头看他一眼,小心地将他横抱起来,动作虽轻,却足够将人惊醒。


江澄眨了下眼,懵了片刻,“你放我下来。”蓝湛垂眼瞧他,见他神色仍有倦倦,也没肯松了手,轻轻道:“若还困倦,便睡一会。”


江澄:“……我不困了。”


蓝湛是显而易见的不相信,静默片刻,不理会江澄要求放他下来的话,仍是一派十足的沉默,他抱着人进了隔帘。将将放至床上时,二人视线一触,江澄便可轻易看见蓝湛眼底的温情脉脉,他心跳快了一瞬,又掐着指尖,率先移开了眼。


蓝湛轻轻俯身,像是想落一个吻,可他顿了片刻,仍是没将那个吻落下,转而在他耳边轻轻道:“好生休息。”他说完,稍稍起了身,视线仍然停留在江澄脸上,江澄莫名觉得心里发慌,刚要开口讽上两句,来缓解自己心头的莫名,蓝湛便已起身离开。


江澄松了口气,紧绷的心绪都缓解下来,又觉得自己着实是没出息,伸手揉了揉自己发红发烫的耳尖,又有些泄气,干脆将被子兜头一蒙,陷入一片黑里,便什么也不须想不须念。


蓝曦臣这边是将立宗中的鬼修寻了出来,可照样也什么都没问出来。


恰仍夜黑风高,一名身着立宗校服的男子被灵力波动击落在地,灰尘四散,口中喷出鲜血,他还欲起身逃走。蓝曦臣仍旧不动声色,只消负手站在原地,便是一片月华如洗,看起来偏像个端方雅正的公子。


蓝曦臣只玉箫虚空一点,便叫那鬼修再无反击之力。再次跌落在地,五脏六腑近乎移位,被压迫得浑身都仿佛被碾碎。


“还不说是谁派你来此,究竟有何目的?”蓝曦臣几步上前,在他眼前站定,居高临下地看着鬼修。那鬼修仿佛呼吸都被摄住,惶然恐惧都藏于眼底,他哑着嗓,咬牙不肯说出来。


蓝曦臣屈膝半蹲,形容温文尔雅,话也是那般轻声细语地,像是怕惊了他人,十足的知礼守礼,“你若说了,尚可留你全尸,若是不说,我蓝氏虽恪守君子之道,但也并非没有让人不得不开口开口的手段。”


这哪里是君子,分明是几欲将人索入地狱的恶鬼,鬼修狠狠咬牙,“我说……”蓝曦臣满意地颔首,道:“识时务者才能为俊杰。”


“是……”他话未说完,神色忽然变得极端可怖,浑身青筋蠕动,眼眶开始渗出血来。蓝曦臣神色一变,伸手一握鬼修肩膀,灵力输入他体内却仿佛石沉大海。蓝曦臣面色一沉,收回了手,那人身躯一下瘫软如死泥,很快成为一堆腐肉。


玉箫一横,十指灵巧,一曲问灵吹出,悠扬萧声一起,随风逐远,和叶籁籁。一曲才罢,蓝曦臣神色几分凝重,他将裂冰收了,摇首道:“神魂俱灭,无法招来。”


即便是背后之人在他身上下了禁制,但是能在他们眼皮子底下将人以这番卑劣手段杀死,对方的实力恐怕不容小觑。蓝曦臣神色愈发沉着,冷则之哪敢开口问呐。


立宗宗主此时更是脸色难看至极,不论如何,事情总归出现在他们立宗,想起先前还要找蓝曦臣麻烦的自己,瞬间不是很想回忆。若非蓝曦臣及时赶到,恐怕立宗不久也会逢遭劫难。


不过蓝曦臣并不打算深究立宗宗主,这也不在他辖管范围之内,派人仔细查看了立宗所在地,确认没什么异常以后,才离开了立宗。而立宗也在不久之后,散了整个宗门,都是些小宗门聚集一地,本就人心不齐,谁实力强便能当宗主的一个宗门,出了事要如何立足,散去也是料想之中。


立宗之后如何,蓝曦臣并不关心,何况他尚且要去洛川一趟,自然也懒得多事,立宗与冷则之如何,蓝曦臣不打算知晓。


知道蓝曦臣终于要走,冷则之大大松了口气,不为其他,实在是蓝曦臣给他的压迫感太重,且常常是温温和和一笑,是喜或怒都十分不动声色。即便冷则之花费心思揣摩他的心思,也是很难看得出来。


因而此时蓝曦臣要走,冷则之求之不得,极其殷勤地给蓝曦臣收拾好了东西,还送了不少礼品,面上带笑,道:“泽芜君要走,老夫还真是有些不舍,略备薄礼,聊送一程。”


蓝曦臣回身看他,目光幽幽不显,他仍含笑,如和田暖玉,轻一颔首,道:“冷宗主这般说,蓝某是该留下来,多欣赏几日汴京风光,也不枉来此一回。”


冷则之笑意一僵,一张老脸几乎要挂不住,心里暗骂自己,让你多嘴,让你多嘴!他心里这般想,又不敢明说,忙道:“泽芜君若能留下来再好不过。”


蓝曦臣哪里看不穿冷则之心里的不情不愿,也不点破,只道:“云深宗事繁忙,下回再来叨扰。”


冷则之:“……”总算是把这尊大佛送走了。


蓝曦臣回了云深,才修书去往鹤洲,让蓝忘机知晓情况。


如今尚不知鬼修究竟打算如何,四家仍旧轮流把守双尊墓,唯恐双尊墓那边出事。其他地方出事无妨,尚有可挽之法,可若双尊墓一旦出事,禁制打破,怨气外泄,波及得岂止一城一民,恐怕整个修真界的气运都会被扭转,毕竟双尊墓虽然建在极阳之地,可极阳之地本身便凶险不已。与双尊墓算是互相制衡,一旦某一方失去制衡另一方的能力,后果将不堪设想。


好在双尊墓目前并无异样。


蓝湛与云如鹤商议完,回来时,江澄已经起了身。正拈着一本杂书看,江澄似乎格外钟情于这些杂书,杂七杂八的,不甚现实。前生不曾见他看几本,书房的书也多半是些经商、或者修行的书籍,杂书是没几本的。


蓝湛有时在江澄书房,偶尔抽一两本书出来看,江澄见了也不说他,仅有一次,他看一本经商书籍。看得也是似懂非懂,含光君于其他地方算得上是聪灵毓秀,可在生意上,确实是比之常人少了一点天赋。


因而江宗主抽出那本书,眼尾斜斜上挑,恰仿佛勾勒一段风月旖旎,杏子似的眼眸本该含如春水的温柔,偏在他双瞳看不见一点温柔,全然是成了几分几欲杀眼的嘲讽。


书被他抽出来,江宗主自得翻了两页,“世道方圆,这本书你看得懂?”他语气是夸张的讶异,任谁都听得见其中的嘲讽和蔑然。又嗤笑一声,将书随手放回书架上。


含光君尚且面色沉静,似是不曾为江澄所言而撩动半分心弦,不忧不怖,不喜不怒。江澄也知晓,除开魏无羡一事,也确实很难再有任何事情让他生出几分波澜,于是他越是厌,越是厌便越是要说,“我看也是泽芜君性情宽和,也是蓝老先生能容忍你,不着五谷,也不通人情世故。”


他又要冷笑,腕子却教人一把抓住,江澄躲闪不及,教他一拽手腕,另一只手顺势揽住江晚吟纤细的腰身,一把箍紧了。几乎勒得江澄腰身都有些疼,他仰起头,眼尾还是斜斜挑起,一双圆润眼眸黑瞳白仁分明得很,于是丝毫不掩饰的轻蔑嘲讽也直白的落在蓝湛眼中。


“怎么?觉得我说错了?”


蓝湛松开攥他腕子的手,冰凉指尖一拂江澄殷红唇瓣,分明柔软如锻,偏偏吐出的字句又如开了刃的刀,轻易便能割开皮肉,腐蚀内里,教人很难不去生气。蓝湛眸光一沉,狠狠咬住江澄唇瓣,牙齿浅浅厮磨,分明是极其缱绻的一副画面,江澄有些吃痛地要躲开,又被蓝湛箍紧腰身放开江澄的唇,舌尖舔去那点血迹,指尖轻轻一按他唇瓣,蓝湛又清浅地问:“不说了?”江澄下唇被蓝湛咬破,冷冷看他,冷笑道:“若你少使这些下三滥的手段,你看我说……唔……”


他话还没说完,又被蓝忘机吻住了唇,所有话语一并藏在唇齿间,被蓝湛吻得融了,再说不出一个字,呼吸间只剩下彼此气息,交缭着。江澄被他吻得几乎喘不过气,手指将蓝忘机的校服抓皱,掌心全然生了汗。而蓝忘机也才终于放开了他,他神色还是淡淡,清清如水上冰。


江澄自觉丢人,冷哼一声,抽出那本世道方圆扔进含光君怀里,冷嘲道:“既然含光君如此好学,这本书送你也无不可。”蓝湛低头看着怀里这本世道方圆,一时间哑然。却没再说什么,随手将书搁置桌上,江澄也不理他,取了一本书又看,原是一本典籍案例。


许是江宗主前生桌上从未有过这些杂书,因而捧着的杂书从不离手,让蓝湛略有些好奇,便开口问道:“你喜欢?”江澄略略抬眼瞄他,复收回了眼,面不改色地道:“不喜欢。”


他嘴里说着不喜欢,随手又揭过一页,蓝湛不禁有些气恼。对书不喜欢却还要目不转睛地看着,仿佛当真是不喜欢,不好看一般,也不肯抬头看自己一眼。


蓝湛着实有些恼,于是伸手要去抽江澄手里的书,素白的指尖搭上江澄这才抬眼看他,“含光君这是何意?”蓝湛垂目,神色清清澹澹,似中霄月枝头雪,“既然不喜欢,便莫看了,容易伤眼。”


江澄神情登时有些似笑非笑,一双圆圆的眸子看着蓝湛。眼中情绪教人辩不分明,蓝湛的心陡然一沉,许是江澄近日对他过于温和,才让他觉得自己可以放肆些了。他想收回手,被江澄眼疾手快地按住。


“含光君说话好可笑,我说不喜欢书,你叫我不看了,我说不喜欢你,你如何要叫我来试着喜欢你。”江澄说得话轻而快,他看着蓝湛,像是要看到那双浅淡如琉璃般晶澈的眸子里去。


蓝湛没有收回手,他沉默着,像是不知该如何回话,他素来是沉默惯了,平时说话更是言简意赅。词穷得很,理当心性如此。江澄松开手,他垂了眼,又不知要说些什么,却听蓝湛轻轻地道:“我与书,如何一样?”


“是不一样,含光君较书更难缠些,书若我不喜欢,弃了便是,你我若不喜欢,你也还要纠缠到底。”江澄说完,将书合起,放至一旁,道:“你又有何事?”


蓝湛心下略松一口气,道:“兄长已从汴京返回云深。”江澄轻轻一颔首,问道:“查出什么来了?”


“并无,立宗当中的确有鬼修,只是将将审问时,却神魂俱灭,死状非常。”蓝湛答他,眉梢微微拧起,兄长实力已然不低,能有人在他眼皮底下将人杀死,恐怕实力也不容小觑。


江澄抬眼,看向蓝湛,问道:“有人能在泽芜君眼皮底下将人弄死?还问不到灵?”蓝湛轻轻颔首,又抿了抿唇,觉得不与江澄多说些话着实有些亏,还是回道:“的确如此。 ”


“这倒是稀奇,泽芜君都搞不定,看来确实有两把刷子。”江澄慢悠悠地说完,却见蓝湛抬眼看他,压着唇角,是一副极不高兴的模样。江澄不是很懂蓝湛莫名其妙的小情绪哪里来的,但也不打算作理,若是前生,说不准他还要调笑一二。


可如今,连这副身躯都不是自己的,又如何能再与蓝湛谈些风月之事,总归是不行的。江澄垂了眼,暗暗叹息,罢了,错过了总归是错过了,再如何,也是错过的。


他不打算发问,蓝忘机却并不打算放过江澄,低低问道:“你……很欣赏兄长?”蓝湛的声音略低,像是没什么底气,江澄有些诧异,瞥了眼他,见他一脸不安,有些玩心大起。


蓝湛确实是不安得很,指尖攥住袖袍,掌心几乎渗汗。


江澄拉长了语调,“泽芜君啊——”


“泽芜君自然是不错的,温逊雅然,宛如暖玉。”江澄一答,心下却暗暗啐了一声,可拉倒吧。蓝曦臣在他这儿的印象不算太好,却也不差,顶多算个平平常常。他是厌烦与老狐狸打交道,蓝曦臣不老,但他手段可狐狸老练多了。平时惯著着一张笑脸,是喜是怒都叫人看不穿,每回谈论两家生意时,江澄都得暗暗骂他一句笑面虎,说话也像打机锋,说他温和有礼,啊那确实是,说他圆滑世故,又半点不假。和江宗主你来我往,谈了不少,一时间竟谁也讨不得好。江澄是不乐意与这种人打交道,城府太深,处着累。


得了应答的蓝湛仍旧情绪不高,唇几乎抿成一条直线,却又无法反驳,他比起蓝曦臣来,确实少了那么几分和善。一个是暖玉伏春,迎人则笑,一个是天山上雪,清冷自矜。想了半晌,蓝湛低声道:“兄长不会做菜。”


江澄正擎着茶欲入口,听见这话,险些是没喷了,没好气地瞪了眼蓝湛,“你胡乱说什么,泽芜君为什么要会做菜。而且他会不会做菜,和我有什么关系。”江澄再怎么着也没想到蓝忘机会蹦出这句话,显然是有些莫名其妙。


蓝湛却是抬眼,道:“我会。”


江澄嗤笑一声,道:“你?十指不沾阳春水,五谷不分,做出来的东西能吃?”


蓝湛却是很认真,他道:“你爱吃的菜,我都会做。”


气氛陡然一滞,随手拿着茶杯灌了口茶,平复有些纷乱的心绪,“以前爱吃的,现在也不一定爱吃。”


“可你还是很喜欢排骨汤和藕片。”蓝湛语气平静,叙述着一个事实,他想说,江晚吟,你本来就是念旧之人,又何必,何必装得任何事都不在意。但他仍旧没说,垂着眉眼,显得有些温顺。


江澄没有回话,气氛仿佛凝固下来。


良久,蓝湛没等到回应,若无其事地换了一个话题,“容久还没交礼则篇。”


江澄:“……”


“蓝忘机,你说你没事老罚我徒弟做什么?”江澄倒不是想替容久出头,只是真的很想弄明白,蓝忘机如何这么钟爱罚容久抄家规。


蓝湛微微敛眉,“他性子太跳脱,须打磨。”


江澄:“……”


这……倒也是。江澄没话说了,毕竟蓝忘机说得在理,容久的性子着实过于跳脱,的确要好好打磨一下。这样一想,多抄点也没事,还能平心静气。


“可我怎么听说,你把他的东西都收了?”江澄斜眼一睨蓝湛,摆明了兴师问罪。蓝湛指尖摩挲了下袖口,有些心虚,他垂了眼,道:“容易玩物丧志,我为他好。”


“呵,含光君真能耐,场面话说得一套又一套的,不接你兄长的班当真可惜。”江澄轻一嘲讽,蓝湛不说话了,到底自己心虚,只要江澄不把东西要回去,那……便算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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觉得自己已经完全不会写了这样,orz,不知道该怎么说……啊……

照例求……orz算了,爱咋咋地吧,大家开心就好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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